药房方向传来的巨响像闷雷滚过走廊，陈野踹开护士站的铁门时，林渊正盯着监控屏幕上跳动的雪花点。七台监控器里，六台已经被绿色菌丝覆盖，仅剩的画面歪斜地对着一楼大厅——至少二十只丧尸正叠成肉山，反复撞击着玻璃门。

“妈的，是消防斧的爆炸声。”陈野的手指重重戳在屏幕角落，那里还残留着酒精瓶炸开的火光残影，“刚才在楼梯间藏的备用燃料，看来是被它们触发了。”

赵磊正蹲在消防栓旁，把三根钢筋焊接成菱形框架。火花溅在他沾满菌丝的工装上，发出滋滋的灼烧声：“这些东西在有组织地聚集。”他举起焊好的长矛，金属尖端泛着冷光，“你看它们撞击的角度——每次都瞄准玻璃门的右下角，那里应该是承重最弱的位置。”

张岚的冷藏箱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，红色数字在仪表盘上跳动：“活性 68%！”她慌乱地调整温度旋钮，指尖却被箱壁渗出的绿色菌丝烫得缩回手，“温度在升高，菌丝在吸收制冷器的能量。”

林渊的代码视界自动触发，监控画面瞬间被淡蓝色数据流覆盖。丧尸群的头顶浮现出密集的参数：【群体协同度 73%】【恐惧能量共鸣率 41%】【目标锁定：疫苗箱（能量信号强度 92%）】。他突然注意到，每只丧尸的后颈都有块淡绿色的印记，形状与陈野的藤蔓纹身如出一辙。

“它们不是随机聚集的。”林渊放大监控画面，玻璃门的倒影里，丧尸群的影子正在地面织成怪异的符号，“这些动作是被操控的，像有人在远程指挥。”

陈野突然拽开应急通道的铁门，冷风卷着尸臭灌进来：“没时间分析了。”他把消防斧扔给赵磊，自己抓起另一根钢筋，“大厅守不住，得从消防通道突围。赵磊，你带家伙守住楼梯口，我们从侧门绕出去。”

赵磊的安全帽“咚”地撞在门框上，他突然扯下胸前的工作牌塞进林渊手里：“我女儿叫安安，在市一小读三年级。”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，怀里抱着个齿轮形状的玩偶，“要是我没出去，帮我告诉她……爸爸不是故意失约的。”

林渊捏着工作牌的塑料壳，突然想起赵磊刚才焊长矛时，反复调整的角度——那分明是建筑工人测量承重的标准姿势。代码视界在这时闪过一行乱码：【恐惧能量收割预备：目标（父性羁绊）】。

小雅突然抓住林渊的手腕，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。女孩的瞳孔在应急灯的绿光里放大，呼吸急促得像要窒息：“我昨晚梦到过这里。”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，目光死死盯着监控里的玻璃门，“00:45，玻璃会碎。”

电子表的荧光恰好跳成 00:44。

陈野已经背起冷藏箱冲向消防通道，张岚紧随其后，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时，带起一串绿色的光点。林渊拽着小雅跟上时，眼角余光瞥见赵磊正把最后一根钢筋插进楼梯扶手的裂缝里——他在构建简易的三角防御阵，这是建筑工人对付坍塌的标准操作。

“守住三分钟！”陈野的吼声从通道深处传来，“三分钟后到侧门汇合！”

赵磊没有回头，只是举起长矛重重顿了顿地面。金属撞击水泥的脆响里，他突然唱起跑调的儿歌：“小兔子乖乖，把门开开……”歌声在丧尸撞门的闷响里显得格外诡异，却让林渊想起自己小时候，父亲修电脑时总哼的那首《程序员之歌》。

消防通道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，每级台阶的裂缝里都爬满了荧光菌丝。林渊数着台阶往下跑时，代码视界突然捕捉到异常——这些菌丝在台阶上组成了倒计时：【180秒】【179秒】【178秒】……

“它们在计算时间。”他低头对小雅说，女孩的脸已经白得像纸，“赵磊的防御阵撑不过三分钟，这些菌丝在同步我们的移动速度。”

张岚突然停在转弯平台，指着墙壁上的疏散图。原本印着“安全出口”的位置，不知何时被人用绿色颜料涂改成了太平间的符号，颜料还在往下流淌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：“通道被改了。”她的声音发颤，“这不是去侧门的路，是通往地下室的。”

陈野猛地转身，藤蔓纹身亮得吓人：“少废话，跟着走就是了！”他的手按在冷藏箱上，指缝里渗出的红光与箱壁的绿光交织成网，“侧门早就被堵死了，地下室有通风管道能通到外面。”

林渊的手机突然震动，是赵磊发来的短信，只有一张照片：地下室入口的铁门被焊死的特写，焊痕上爬满了与楼梯间相同的绿色菌丝。发送时间显示为十秒前。

“他在给我们报信。”林渊把手机屏幕怼到陈野面前，“地下室根本走不通，你为什么要骗我们？”

陈野的拳头突然挥过来，林渊侧身躲开时，拳头砸在墙壁的疏散图上。绿色颜料飞溅的瞬间，林渊看到墙体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骨骼，像有人把整具尸体浇筑在了水泥里。

“别逼我动手。”陈野的藤蔓纹身已经爬过下颌线，“现在只有相信我才能活。”

一楼大厅的方向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，时间正好是 00:45。

赵磊的吼声混着丧尸的嘶吼涌上来：“快走——！”接着是钢筋断裂的巨响，以及某种液体泼洒的滋滋声，“安安，爸爸对不起你——！”

林渊的代码视界瞬间铺满视野，监控画面最后定格的瞬间，他看到赵磊抱着三只丧尸撞向墙角的酒精桶，火光中，男人胸前的工作牌飘落在绿色菌丝上，照片里的小女孩玩偶与冷藏箱的柴犬贴纸重叠在一起。

“恐惧能量：2级（收割进度 15%）”

淡蓝色的提示框在视网膜上闪烁时，陈野已经拽开了地下室的铁门。一股混合着腐臭与汽油的气味涌出来，林渊低头照向地面，楼梯上的绿色菌丝正顺着他们的脚印，疯狂地往地下室蔓延，像在牵引着什么东西。

小雅突然捂住耳朵蹲在地上，尖叫着摇头：“它们在说话！”她的手指插进头发里，“菌丝在发出声音，说要‘献祭容器’……”

张岚的冷藏箱警报声变得凄厉，活性数值跳到 65%。她突然把箱子往地上一放，白大褂的口袋里掉出半张病历单——上面印着“白血病”“307病房”的字样，右下角的签名栏里，陈野的名字被红笔划得面目全非。

“你根本不在乎疫苗能不能送到安全区。”张岚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你只想把它带到地下室，给你的女儿当祭品！”

陈野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，藤蔓纹身爬上眼角：“闭嘴！”他抓起钢筋指向张岚，“再胡说八道，就把你丢出去喂丧尸。”

地下室传来沉重的拖拽声，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爬上来。林渊的手机闪光灯照下去，楼梯转角处，无数只青灰色的手正从台阶下伸出来，每只手的手腕上都戴着蓝白条纹的手环——与张岚全家福里的男孩、赵磊照片里的女孩，以及陈野隐藏的病历单上的标记，完全一致。

“它们是……”林渊的喉咙发紧，“是那些消失的病人？”

陈野突然把冷藏箱往林渊怀里一塞：“带她俩下去。”他举起钢筋冲向楼梯口，“我断后。”藤蔓纹身完全覆盖他的脸时，林渊看到他的瞳孔里映出无数个孩子的笑脸，每个笑脸都戴着 307病房的手环。

地下室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，林渊抱着冷藏箱往下走时，听见陈野的吼声里混着某种吟诵般的调子，像在对丧尸念诵什么咒语。小雅突然指着墙壁，那里的绿色菌丝正在组成一行字：

“所有牺牲，都将成为 307的养分”

冷藏箱的活性数值跳到 63%，林渊低头看向箱壁的柴犬贴纸，突然发现贴纸边缘的胶水下，藏着个被划掉的名字：安安。